嘉靖初年,江南有一个林姓富商,名叫林德章,早年间,林德章忙于生意,四处奔波,直到三十余岁才生下一个女儿,取名为林婉晴,甚至珍爱,视为掌上明珠。 林德章因为自家丰裕,因而对择婿的标准要求很高,不求男方有钱,但至少要一表人才,最好有功名在身上。 林婉晴到十四岁的时候,已经生的花容月貌,肌肤胜雪,双眸犹如一泓清水,顾盼之际,自有一番清雅的气质,前来提亲的人几乎要踏破了林家的门槛。 左挑右选,林德章选中了赵举人家的儿子赵文轩,赵举人有功名在身,赵文轩也中了秀才,是十里八乡有名的才子,两家一结合,就变得既有钱又风雅了。 双方对这桩婚事都十分满意,待到林婉晴十六岁的时候,两人刚要完婚,赵举人却不幸染病去世了,赵文轩因为要替父亲守丧,只好延迟了婚期,不料岗位父亲守完丧,母亲也跟着去了,赵文轩于是又为母亲守丧,更无娶妻的心思了。 迟迟无法婚配,林婉晴的年纪却越来越大,为了避嫌,林德章特意为女儿建造了一座阁楼,只安排了一个丫鬟伺候她的饮食起居,平日里并不出闺门。 这天,家里忽然来了个化缘的女尼,自称性慧,年纪不大,模样十分俊俏,更为难得的是,她的见识十分渊博,谈吐儒雅风趣,很受林夫人的喜爱,于是留她在家中吃晚饭,并叫来了林婉晴做陪。 林婉晴自幼就是大门不出,二门不迈,对外面的新鲜事物一概不知,这性慧却是走南闯北,各种稀奇古怪的事情都经历过,经她的口一说,更是绘声绘色,如同一出出大戏在眼前演绎。 林婉晴十分高兴,拉着性慧说个不停,连晚饭都顾不上吃,分别的时候依依不舍,极力邀请性慧多来探望自己,林母也很高兴女儿有了密友,对此并不在意。 此后,性慧就经常来访,与其他出家人不同的是,性慧还会跟她交流一些闺中密话,每每说的林婉晴面红耳赤,但心里却觉得十分刺激,一来二去的,两人的关系越走越近。 这天,性慧又来探访,两人不知不觉就聊到了深夜,林婉晴就邀请性慧住下来,性慧打趣道:“其他地方我可不住,你要是真心想留我,不如今晚我俩同塌而眠如何?” 这话正合林婉晴的心意,一口就答应了下来,两人叽叽喳喳直到深夜也不肯入睡,小丫鬟早就熬不住睡着了。 眼见周围越来越安静,性慧突然抱住林婉晴,捏了捏她琼脂般的肌肤,玩味的笑道:“你这样的绝色美人儿,也不知那赵家的小子上辈子积了什么福,真便宜了他。” 林婉晴不甘示弱,朝她下身捏了一把,说道:“你这样的美人儿,也不知道会便宜哪家的小子……” 话没说完,林婉晴陡然变了脸色,抽身就要跳下床,性慧却一把按住了她的手,急切道:“娘子何必要逃,你我情投意合,不如做了这一夜的夫妻。” 林婉晴骂道:“好个淫尼,你竟是是个男人,快放开我,要不然我就喊救命了,到时候几十个仆人一拥而上,打死你这登徒子!” 性慧一把捂住了她的嘴,说道:“好妹子,你我交往这么久,没有半点感情吗?你怎么舍得叫人打死我,况且你现在喊了,让别人看到我们这个样子,难免会对你的名声造成不好的影响,到时候你那未婚夫会做什么应该不用我说了吧。” 听到他的话,林婉晴挣扎的力度小了一些,性慧趁机说道:“好妹妹,哪个少年不多情,哪个少女不思春,你都这么大了,还没有体验过男女之情吧,咱们两个就这一次,不会被发现的。” 林婉晴被她撩拨的有所意动,顺从的配合了起来,性慧于是不再捂她的嘴,一夜鱼龙舞,林婉晴娇羞道:“为什么你可以扮做女子?这东西全由你控制吗?” 性慧得以道:“我从小长得娇弱,总被人欺负,后来学了一手‘锁阳入腹’功夫,扮成女人绝不会引起怀疑,就是我面给人看,也分辨不出雌雄。” 林婉晴对此啧啧称奇,这样的事情,有了一就会有二,有了二就会有三,此后络绎不绝,绵绵不断,其他人都被蒙在鼓里。 如此过了几个月,林婉晴的肚子竟逐渐大了起来,她顿时着了急,性慧担心惹火烧身,于是消失不肯再来,林婉晴没办法,只能用束带紧紧裹住腰腹,林母察觉不对,林婉晴只推说腹中胀气,林母也没再追究。 很快赵文轩就上门来提亲,林婉晴也坐上花轿到了赵家,可没过几个月,竟然传来了林婉晴自缢的消息,林德章夫妇得知消息如同晴天霹雳,悲恸不已。 悲伤之余,林德章不肯善罢甘休,一纸诉状将赵文轩告上了公堂,喊冤道:“我女儿在家时还好好的,怎么去了他家才几个月,竟被逼死了?求大人我做主,还小女一个清白!” 赵文轩怒道:“好不知道羞耻的人家,我没去告你,你倒反而来告我了?你女儿嫁给我不到四个月,就生了一个孩子!婚前私通,我给她留个几分颜面,只休了她回娘家,是她自己还有几分廉耻,带着孩子自尽了。” 林德章勃然大怒,骂道:“混账小子,我女儿平日里从不出闺房,她的阁楼连个男丁都没有,怎么可能未婚先孕,她都死了你还要污蔑她,真是该死啊!除非你能找到这个奸夫,否则我绝不罢休!” 两人争吵不尽,县令也颇感头大,成亲不到五个月就产子,显然不符合常理,由于一时难以理出头绪,只好暂时宣布退堂。 来到后厅,县令挥手 叫来黄捕头,嘱咐道:“事出反常必有妖,你去打探一下,邻家小姐出阁前都与谁有过来往?记住,一个人也不要漏!” 黄捕头领了命,乔装打扮后到林家周围晃悠了一段时间,并未发现什么异常,这天,他找了一个酒馆吃饭,故意感慨道:“唉,这年头,什么事儿都有,这林家的小姐竟然被曝出来这样的丑闻,真是人不可貌相啊!” 店小二立马接上了话:“客官,这都是捕风捉影的事儿,那林家的小姐我都没见过几次,她家平日里根本没有男人出入,只有一个尼姑跟她来往的密切,不过这几个月也不见人了。” “哦?”黄捕头顿时来了精神,追问道:“什么尼姑?” 店小二说道:“就是一个叫性慧的尼姑,前段时间才到隔壁的慈云庵挂单,她可是林家小姐的座上宾呢。” 黄捕头心中默默记下,然后将这件事告诉了县令,县令听完沉吟不语,查阅了很多古籍,最后说道:“排除掉所有的不可能,就只剩一个正确的选项了,即使再匪夷所思,也一定是真相。” 于是下令将性慧捉拿归案,公堂之上,性慧丝毫没有畏惧的意思,不卑不亢的说道:“大人,贫尼乃是方外之人,莫名被大人抓到这公堂之上,不知道是何缘由?” 县令冷笑道:“妖僧!死到临头了还嘴硬,还不快快将你如何玷污林婉晴,致使她怀孕产子的事情交代清楚!否则我大刑伺候,免不了你的皮肉之苦。” 性慧憋得俏脸通红,发怒道:“大人说的什么话,且不说贫尼是出家人,断绝了世俗的情爱,就单论我是个女子,怎么可能让另一个女子怀孕产子,大人如此污蔑我,即便是身份尊贵,也要给我佛门一个说法吧。” 堂下的众人也都嘘声一片,性慧听到以后底气更足了,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县令,逼着他表态。 “啪”,县令猛地一拍惊堂木,喊道:“肃静!”,然后对性慧说道:“你这样的把戏,骗的了别人,可瞒不了我!既然你不肯说,那就不要怪我用刑了,” 性慧道:“大人若是怀疑我的身份,可请稳婆来验明正身。” 县令冷笑道:“你道我什么都不知道,我查遍古籍,知道江湖上有一种锁阳入腹的功夫,只要修习了以后,是男是女全凭自己的心意,我这里有三寸银针,若是刺破丹田,破了你的功夫,看你如何狡辩。” 话音刚落,性慧瞬间脸色惨白,县令命人将她带下去,以银针刺其丹田,果然发现他是男人,性慧面如死灰,县令喝道:“事到如今,你还有什么话说?” 性慧纳头便拜,头磕的咚咚咚响,求饶道:“大人饶命啊,我的确与林氏有染,但却并没有害她的性命,求大人明鉴,放我一条生路吧!” 县令冷哼道:“你虽然没有直接杀她,可她却因为你而死,放了你,谁来还林氏的命?你假借佛门弟子的身份,干的蝇营狗苟的勾当,杀你十次也难昭天日!” 性慧最终被判处死刑,林德章羞愧难当,撤消了对女婿的诉讼,草草收敛了女儿的尸体,这是后话了…… |